“陈元呀,咱家兄弟陈发是外贸公司老板,让他派辆车,把咱哥俩接去不就得了!”陈元和老程,从青岛火车站一下车,老程忙喊住埋头往前走的陈元。
“好好,小菜一碟!”陈元如梦初醒,停住脚步,笑哈哈地摸出手机,拨通了本家兄弟陈发的电话。不料,他兄弟说,他正在外地开会,过会再打回来,匆匆忙忙说完,就把电话挂了。
“昨晚,在家不是联系好,他说在家,怎么一宿功夫,就变卦了呢?”老程一头雾水。
“临时有急事吧,咱等等,他说过会打过来电话。”陈元收起笑脸,把从家里捎来的一小袋花生米和两桶花生油放在一边,招呼老程坐下,等待消息。
老程眯着眼,看看快落山的太阳,掏出烟卷,递给陈元一支,自己叼着另一支,蹲到一边,“噗嗤”“噗嗤”抽起来,显得焦躁不安。
直到 傍晚,焦急万分的陈元和老程才终于等来陈发的电话。
陈发说,对不起,他才开完会,今晚赶不回去,让陈元和老程先在车站附近找个旅店住下,明早,直接到工厂办公室找他。然后,把他工厂地址用手机信息发了过来。
“吃了个闭门羹,不接我们到工厂也罢,该派人把咱俩送他家里,住一晚也行,总不能把我们撂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车站,真不把咱当兄弟看!”老程瞅着陈元,表示愤愤不平。
“老哥算了,委屈你,走,你也饿了吧,咱到前边小吃摊上随便吃点东西,然后找个地住下,好好歇歇。”陈元亲切拍了一下老程的肩膀。
他们花十几元吃了一顿饭,然后找一家个人开的最便宜小旅馆住下。
“俺原以为,大城市里堂堂的大老板,还不早早地给安排个五星级旅馆,有吃有喝有住,没想到,半个星的旅馆也没摊上。”老程躺在简陋小旅馆的床上,瞅着灰不溜秋的墙壁,又发起牢骚,“再说,你大小也是咱长虹社区党总支书记、沂南县人大代表,在咱那地也小有名气,不该让俺跟你,吃个小地摊、住个大通铺,受这个罪!”
“老哥,咱俩这趟来青岛,不是旅游,逛山玩水,享受生活,是来向陈发借钱的。你也是支部委员,又不是不知道,现在咱社区第二期新农村改造,楼房建设,眼看要开工,可上级建设款半年才到位,凭老少爷们那点预付款,杯水车薪,不的话,俺也不会和你大老远跑到青岛,厚着脸皮跟俺兄弟借钱。”陈元指着地上的花生米和花生油说,“捎给陈发的这点东西都是自家的,咱俩的费用也算俺的,俺还想到个好点饭店,请请陈发!”
“那怎么能都让你自己掏腰包,要是你把弟妹养鸡挣得那千儿八百的,花得一干二净,回去,弟妹还不找你算账!”老程觉得这种做法不妥。
“咱社区集体也没几个钱,很多地方都眼巴巴等着它,我有什么办法?”陈元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。
“要不,俺几个支部成员凑点钱也行!”
“咱村率先进行新农村建设,你们跟着俺,吃了不少苦,俺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再掏钱!算了,天不早了,睡觉吧!”
次日早,天刚蒙蒙亮,陈元就和老程起床,按照兄弟陈发给的工厂地址,早早来到工厂大门口,一直等到八点,陈发才匆匆来把他们接进办公室。
一番寒暄过后,陈元说明来意。陈发问他借多少钱,陈元回答:100万。陈发一听,眉头皱成麻花,半天没吱声。
陈元唯恐兄弟不答应,忙把早已拟好的两张50万元钱欠条,掏出来,郑重其事地递给陈发:“这是以俺和老程个人的名义写的,一人一张,都有签字和手印,利息一分,半年本息还清,如有违约,愿负法律责任。”
陈发把皱巴巴的两张借条放在桌上,苦笑着拍了拍陈元的肩膀:“弟弟知道哥哥的担子重呀!可我的担子也不轻,哥给弟出了个大难题!”陈发沉思一会,然后轻松地笑道:“多年不见了,走,咱哥仨去喝盅,叙叙旧!”
借钱还没个着落,心里没底的陈元在去酒店的路上,几次提起借钱,都被陈发用别的话岔开,直到酒桌上,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陈元也没从陈发口中探出个子丑寅卯。酒席罢时,陈元抢先结账,叫陈发挡回去:“你这是打兄弟的脸!”
坐在陈发车上往回走,陈元和老程云里雾里,还没弄清怎么回事,就被陈发送到火车站,稀里糊涂上了火车,当两人攥着车票找人时,陈发的车早没影了。
“听说你小的时候,一次游泳,救过他的命,他怎能忘恩负义呢?一场酒、两张火车票,就把咱打发了?哼,什么生死兄弟,狗屁!”老程啐了一口唾沫,非常气愤。
“也不能这么说,前年俺家养鸡,缺一万元钱,俺给他打了个电话,他二话没说,立马把钱汇来了,今年春上,俺才还他。”陈元通情达理地说,“一家不知一家,他有他的难处,况且,钱数额太大。”
既然陈元不怨他兄弟,老程也不便再说什么,知趣地闭上眼,打起盹,一路无话。
他们回家的第三天,陈元正在屋里为没借到钱,心急如焚。忽然,邮递员给他送来一张100万元汇款单,附言道:“哥:我也是一名党员,为咱村新农村建设,这半年,100万元的利息,分文不取!”
“好兄弟,你救了哥一条命!”陈元情不自禁,紧紧攥着汇款单,流下感激的泪水。(字数:1923)
(发表在《阳都文学》2016年第三期上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