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湛云 发表于 2023-7-1 04:52

红色故事庆七一《军礼》

军礼
  天寒地冻,北风呼啸,空中又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,八路军一一五师一团的指战员们,奉命围歼从临沂城向抱犊崮一带,疯狂扫荡的日本鬼子,他们在铺雪的道路上,艰难地向前行进着。
  就在这时,远处奔来一匹枣红色的战马,走到近前一看,骑者正是令敌闻风丧胆的一一五师政委罗荣桓。他透过黑边眼镜,仔细打量着冒雪行进的部队,不时向指战员们点头致意。忽然,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小战士的身上:矮小的个子,穿着一身成人的军棉袄,脚上没有穿鞋,行进中雪地上留着一串清晰的脚印。
  罗政委见此情景,心里不由得颤抖了一下,他翻身下马,追上了小战士,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问:“小鬼,冷不冷?”小战士见来人气度不凡,一准是个大干部,于是猛地一个立正,用清脆的童音答道:“报告首长,一点也不冷!”说完两只光脚互相搓了搓。
  罗政委赞叹地点点头,又问:“你是那个部队的?”
  “俺是一团三营九连的。”
  “叫什么名字?”
  “俺叫肖光。”
  “多大了?”
  “十三岁。”
  “好!跟上部队,完成战斗任务。”
  “是!”肖光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,转身追赶部队去了。
  罗政委望着肖光的背影,心情十分沉重,他飞身翻上马背,两腿一夹,缰绳一抖,不一会儿在行进的队伍中,找到了一团团长李长青。
  他望着李团长那疲惫的面孔,问道:“你们团的情况怎么样?”
  李团长信心十足地说:“困难虽然不小,但请首长放心,我们能挺得住!”
  罗政委说:“好,不愧是英雄团的团长!可是有的战士赤着脚在雪地行军,怎么会有这种情况?”
  “只有三营九连的新战士肖光,没有鞋穿。”
  “为什么不搞双给他?”
  李团长为难地说:“军需奇缺,战斗任务又非常紧张,没来得及就接到了出发命令......”
  “不要强调客观情况!”罗政委激动地打断了李长青的话头,“只会打仗,不爱护自己的战士,就不是一个称职的指挥员。如果你这个当团长的没有鞋穿,能在这冰天雪地中行军作战吗?”
  李团长低声回答:“不能,这......”
  罗政委见李长青躲躲闪闪,支支吾吾,不由得发起怒来,他“嗖”地跳下战马,厉声地责问道:“既然知道战士没有鞋穿不行,那你为什么还对阶级兄弟如此冷漠?这是我们共产党人的作风吗?如果他是你的亲骨肉,你能这样对待他吗?”说着弯腰把自己的鞋子脱了下来,递到李长青面前。
  李长青见此情景,赶紧开口阻拦道:“不不不!请首长略作宽限,我马上给他弄双鞋子。”
  罗政委见李长青那种愧疚的样子,再看他的穿着也十分单薄,火气也就消了许多。他重新穿好鞋子,心情十分沉重地说:“好吧!要是今天解决不了小战士的鞋子,别怪我不留情面!”说完跃马扬鞭,赶到部队前头去了。
  时近中午,战斗胜利地结束了,罗政委安抚好伤员,骑着战马来到了一团驻地。他下马把马匹交给警卫员,走进团部,见李团长正在缝补一双破旧的布鞋,口气和缓地说:“怎么,鞋的问题还没解决?”
  “报告首长!”没等李团长回话,肖光抢先回答道,“俺有鞋穿了。”
  “噢?”罗政委留神细看,见肖光脚上穿着一双大人的布鞋,因脚小鞋大,鞋后跟上用麻绳缝了几针。他转过脸瞅了一下李团长,见他赤着脚穿着一双草鞋,知道是把自己的布鞋让给了肖光,他轻轻抚摸着肖光的脑袋,说:“小鬼,你应该好好感谢你们的团长哪!”肖光眨了一下眼睛,天真地说:“报告首长,他关心俺是应该的,用不着感谢。”
  听话听声,锣鼓听音,罗政委听到肖光那无拘无束的口气,再看看李团长那坦然自若的表情,似乎从中领悟出了什么。
  这时李团长咧着大嘴笑着说:“报告首长,他是我的儿子。”
  罗政委惊愕地看着李团长,好像在问:这是真的吗?李团长声音低沉地说:“上个月鬼子扫荡我的家乡,他妈被鬼子抓去,活活折磨死了,撇下这孩子无人照管,经请示旅首长批准,让他参军了。”
  此时此刻,善于做政治思想工作的罗政委,沉默不语了,他能向李长青父子说些什么呢?他觉得眼睛有点儿湿润,于是转过脸去,摘下黑边眼镜,用手绢擦了擦,然后紧紧握住李长青的手说:“你和肖光都是好样的,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你们的,早上,是我错怪你了......”
  李团长见罗政委认真地向自己赔礼道歉,这怎么可以呢?感激地想说什么,可嘴唇哆嗦了几哆嗦,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。
  罗政委跨上枣红战马,端坐身躯,缓缓而有力地举起右手,向自己的部下--李家父子,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,把赔情和敬重都包含在其中,那儒雅威武的形象,像一尊高风亮节的战神。他行礼完毕,一抖缰绳,朝师指挥部飞驰而去。
  李团长和肖光深情地注视着罗政委远去的背影,四行热泪夺眶而出,久久没有离去。

  (本文获2021建党100周年全国微型小说征文优秀奖发于《民间传奇故事》2023-7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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