瞎话篓子老爹
清晨的沂河岸边,飘着柔柔的白纱似的薄雾。广炳老汉从葡萄园里钻出来,顶着一头的露水,一大早他摘了两箱子熟透了的葡萄,准备赶集去卖。广华开车路过,隔着滨河路喊:“二哥,摘葡萄啊?”“啊!他五叔,过来吃葡萄啊!稀甜啊!”广炳招呼广华,广华是村主任,门户里的一个小兄弟。“二哥,有个事要告诉您一声。”广华小跑过来:“二哥,您整天怪忙,捞不着和您拉呱,您有好几个月没给俺三大爷零花钱了吧?”“没有的事!每个月俺都给他二百多块钱!”广炳蓦然又增添了一头雾水。“昨天乡里驻村干部,在街上遇到俺三大爷,拉呱时,俺三大爷说,麦季过后,就俺三哥给了他一千块钱,你的钱连个影都没见!”“俺的个亲爹来,你个瞎话篓子,咋这么冤枉俺啊!一整年了,广柱就给了他一千块钱,平时连个面都不照,哪个月俺少了他的零花钱?赶集给他买肴肉,油条馓子,王二牛店的小蒸饺,俺自己都舍不吃的东西,都济他,到头来被俺亲爹一嘴抹的光光的……这真是远的香,近的臭,给俺亲爹当儿真不容易……”广炳嘟噜了一阵子,把村主任逗乐了:“二哥,你别急,俺三大爷八十多岁了,难免老糊涂了,忘了的事也是有的……”“他总是把俺的好给忘了,他三儿给他的臭狗屎都是好的,俺在他跟前,这辈子是为不出好了……”“二哥,你再给俺三大爷钱时,你找个人给作证啊!你看俺三哥从城里家来时,见了人就说回来给老爷子送钱花了,给老爷子卖啥啥了……你也学着点啊……”村主任兄弟走后,广炳也无心再去赶集卖葡萄了,坐在河边上难受。一家子弟兄仨,大哥早年去关东落户了,三弟考学考出去了,在城里上班,老爷子的吃喝拉撒,头疼脑热,没一样离开广炳的照顾,可就是得不到老爷子的认可。去年,老爷子得了重感冒,是广炳连夜喊在市里跑出租的儿子立岚,送到的县医院,爷俩伺候着老爷子三天三夜,没得个老爷子的笑模样,广柱第四天才从日照姗姗来迟,老爷子的脸马上拧成了一朵花,眉飞色舞的向临床介绍,这是俺家三的,在大城市日照啥啥地方上班,俺三儿媳是日照的高级教师,俺孙子给某某领导开车……闹的广炳爷俩的心里酸不溜丢的。老爷子出院时,广柱早回了日照,广炳让立岚来接老爷子回家,立岚说让俺爷爷那个给某某领导开车的孙子来接他行了,那样有派头, 俺的档次小,不能给俺爷爷丢脸……再给老爷子零花钱时,广炳学乖了,老爷子爱在家门口的槐树下听戏匣子,几个老哥们一起凉快、喝茶、拉呱,就瞅这个时候去给钱,这么多人作证,还怕老爷子放赖不成?驻村干部又过来视察,和老爷子拉起呱来,这回家里没啥为难的事了吧?“嗯!就是手里缺个钱花啊!咱老了,不能挣钱了,人情往来叫人犯愁啊……”众老头跟着附和,儿女有儿女的难处啊,摊上不孝顺的儿女也是没办法的事啊!这事传到广炳的耳朵里,广炳心想这些老家伙都是一个套路啊!正巧立岚在家里安装监控摄像,就让儿子在老爷子的院子里安装了高清摄像头,驻村干部再有异议时,就领他来看看视屏回放,监控这玩意真好,就监控不会扒瞎话!下午,广炳爹和几个老伙计在槐树下拉呱,混名字老棒槌的伙计,一抬头看见广炳爹家里安装的监控摄像头,说:“着玩意就是好,用这个看家,不怕毛贼来偷东西,家里有个什么动静都被录下来了,听说能存电脑里好几年,广炳爹,让广炳给你多录一些,等你老咔嚓了,做纪念……”正在享受着的广炳爹一听:“在家里干啥事,这玩意都能给录下来么?”老棒槌说:“那当然,不但录下来,还能看直播呢!说不定这回,广炳和他媳妇正在家里看咱在拉呱呢!日后广炳在给你钱花,可要一五一十的说了,人家把证据都录好了……”广炳爹一时陷入了沉思,嘴里念叨着:“真是岂有此理,岂有此理……丢死人了……”突然广炳爹起身,找了个长杆子,朝着那个摄像头一阵子猛敲,摄像头经不住这番折腾,无奈垂下了偷窥人的头颅。老棒槌惊呼说:“你……你这是干啥?小孩也是为你好啊!”广炳爹小声的说:“你们不知道,这几天下午,天热,俺都是关了院子的大门,在家里洗澡来,洗完后,啥也没穿,光溜的在院子里逛荡了一下午……”广炳爹刚说完,几个老伙计都嘻毁了堆。“俺那娘乎子神了,你这是要自毁长城啊!”“谁知道,五二八整的闹出这个事事,待外边俺啥时也是怪板正啊!”广斌爹委屈地说。“老哥哥,你就没穿个小裤衩?你个老不遵局的,叫后辈在监控里看到了,你这老脸还要不要?”“这不是习惯了么!都这样一个夏天了……这咋好呢?出溜船爬脚面子上,太恶心人了,这咋好呢?快想想,快想想,怎样再扒个瞎话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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